高三的时候,学校把整个年级单独迁到了夕照寺中街的高三学部,便于集中管理。 那是一个有点朴素的小院,不过两百米的长度,将将可以横着摆下一个小操场。 一进院门,西边是是一小片石砖空地,邻着操场的一头。 可能是为了不显得那么单调,空地的中间竖了两根铁柱,拦上网,就当作简易的排球场。 东边是一块比排球场还要小的园子,里面种着一棵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玉兰树。 教学楼不高,只建了有小四层,我们称为「小楼」。 头两层用作教室,再往上的两层用来给家在郊区的同学们当宿舍。 楼体呈 L 的形状,沿着操场的北边,行到院的东墙再向南拐一小截,正好把园子窝在角里。 从二楼的任何一间教室往出看,总可以看到玉兰树的树冠。 一到夏秋的午后,阳光打在树叶上,染成透着点黄的嫩绿色,再洒在书桌上,让人很难不昏睡过去。 如果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怡然地消磨上一年的时光,也还算是一个挺舒服的事情——总比充满了塑胶味道的教室要强到不知道哪里去。 然而广渠门就是广渠门,它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整出点操蛋活来。
我忘了是在什么时候,上半学年中或是下班学年开始的时候,年级突然宣布,住宿生要改为一个月回一次家。 以防你们不知道,广渠门这所学校是严禁带手机上学的,一经发现立即劝退。 这意味着在一个月的三十天里,除了某些胆大的同学偷着藏了手机以外,绝大部分同学都得在小楼里度过二十八个睁眼上课闭眼睡觉的与世隔绝的日子; 等到了回家的那个周五晚上,坐上两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天黑了才能进家门; 周六抓紧时间快活一整天,周日早上起床吃个午饭就得返程。 这还不算完,年级还要求「禁止带零食饮料娱乐设施进校」,并且会在住宿生返校的时候设卡检查(这倒是不只高三有,本校的低年级学生也遭此待遇)。
当时的我甚为震撼,想着作为走读生的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于是我打算开展一个「透气计划」,发动走读的同学们利用课余时间帮助住宿的同学「走私」各种物资。 其宗旨有下:
- 计划是纯粹出于人道的精神,使同学帮助同学,尽可能地在夹缝中改善住宿同学的生活质量。
- 计划本身不以盈利为目的,但为了不让走读同学纯粹打白工,应当在成本上加收部分利润,作为提供服务的同学的收入。
- 可提供的服务主要有走私零食、手机,查阅、打印资料,查收通讯消息等,与生活需求无关的不予支持。
为了确保我不是在无端义愤填膺,我还打印了几十份小卡片式的调查问卷,交给各班关系好的同学,拜托他们帮我秘密地散发一下。 相当出乎我的意料:住宿生们反响强烈;早上发的问卷,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不止一个同学来拍我肩,问我什么时候能用上这个服务。
有了这个结果,我更加有底气地去做这个事了。 我打算在每个班的走读生里招募若干同学:两三个负责执行的,一个负责统筹的。 每班的住宿生有需求了,就去找该班负责统筹的同学,他会在当日放学之前将所有订单整理好,分类交给负责执行的同学; 负责执行的同学晚上回家去进货,第二天早上再带进班,分发给住宿生。
搞清楚这些打算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计划戛然而止,再无后续。